近日，中國郵政儲蓄銀行發布《關于推進數字人民幣客戶身份信息治理的公告》（下稱（公告））?！豆妗贩Q，郵儲銀行針對數字人民幣賬戶中個人客戶身份信息不完整等情況，將對客戶名下錢包采取降低交易限額、限制金融服務等措施。

《公告》顯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洗錢法》《金融機構客戶身份識別和客戶身份資料及交易記錄保存管理辦法》《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工作指引》等法律法規要求，郵儲銀行將進一步強化數字人民幣個人客戶身份信息完整性、有效性核實工作，核實的客戶身份信息包括：姓名、性別、國籍、職業、住所地或者工作單位地址、聯系電話、身份證件或者身份證明文件的種類、號碼和證件有效期限。

對個人客戶身份信息不完整、未留存身份證件影印件或身份證件過期且在90天內沒有及時更新等情況，郵儲銀行將對客戶名下錢包采取降低交易限額、限制金融服務等措施。

同時，郵儲銀行提醒，數字人民幣客戶可以通過數字人民幣APP客戶端、手機銀行客戶端上傳證件影印件并更新證件有效期限，或攜帶本人有效身份證件至線下營業網點等方式更新完善客戶身份信息。信息補充完整、準確后，即可恢復錢包功能。

數字人民幣洗錢時有發生

今年1月，紹興市公安局越城公安分局破獲了浙江省首起利用數字人民幣洗錢案件，涉案7人因涉嫌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去年9月16日，越城警方涉網犯罪偵查大隊接到轄區一銀行工作人員報警稱，該行一商戶數字人民幣賬戶近來資金流動十分異常。警方立即成立專案組，對款項流向的特定電子錢包和交易方式進行調查核實，確定該賬戶涉嫌利用數字人民幣的收款賬戶，為境外詐騙集團提供洗錢幫助，并鎖定了一伙以犯罪嫌疑人袁某為首的洗錢團伙。次日，專案組民警先后在紹興越城、湖州織里抓獲袁某等犯罪嫌疑人7名，現場扣押作案手機、電腦等設備20余臺，凍結贓款2.4萬元，查明涉案流水50余萬元，完成收網。

經審訊，以袁某為首的洗錢犯罪團隊與境外詐騙集團勾結，為了非法獲利，利用數字人民幣支付交易隱私性強，調查難度高的特點進行洗錢。自9月初開始，該團伙就流竄于紹興、金華、杭州、嘉興等地，通過購物、閑聊的方式拉攏有數字人民幣賬戶的煙酒店老板，許以千分之八的傭金結算。雙方談好后，犯罪團伙將詐騙資金打入煙酒店數字人民幣商戶賬號，然后現場指使店鋪老板提現、取款。完成后當場將資金轉移，同時轉移作案地點，以此逃避公安機關查處打擊。

實際上，此類數字人民幣洗錢風險案例都有一些特征，包括銀行賬戶短時間內綁定多個運營機構錢包、短時間內向多個錢包進行兌出交易并達到交易限額、資金散進整出、快進快出等，還有一些數字人民幣錢包表現出的風險特征，包括錢包開立使用的身份信息、手機號為非試點地區，錢包完成兌入兌出之后短時間內又快速發起轉錢交易并達到交易限額，錢包開立后無其他消費類交易僅有資金兌出兌入為主等。

《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工作指引》等文件有著指導性要求，對于此類存在的風險特征需要運營機構和相關銀行建立和完善可疑交易監測指標和模型，對于無法排除洗錢嫌疑的數字人民幣交易應采取強化客戶盡職調查措施，進一步了解客戶。也因此，上述郵儲銀行對于數字人民幣錢包“個人客戶身份信息不完整、未留存身份證件影印件或身份證件過期且在90天內沒有及時更新等情況”采取的措施也是其強化客戶盡職調查的表現。

近年來，隨著資金監管的日趨嚴格，不法分子為了逃避打擊，迅速轉移贓款，開始盯上數字人民幣，利用數字人民幣錢包兌出方式實施幫助電信詐騙犯罪團伙拆分轉移贓款的“跑分”行為。但實際上，數字人民幣具有可控匿名性，遵循“小額匿名、大額依法可溯”的原則，在中心化的管理下，一旦發現犯罪行為，最終是可以被追查到的。

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同樣重要

雖然數字人民幣具有可追蹤、難復制等優勢，其發生洗錢風險的可能性遠遠小于傳統人民幣；但實際上，也出現了一些數字人民幣相關的洗錢案例，其背后的反洗錢風險防范仍然值得關注。

在數字人民幣試點推進過程中，數字人民幣的潛在洗錢風險和監管機制需要高度重視。應盡快完善數字人民幣反洗錢監管機制，這也是完善現代金融監管和現代中央銀行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方面，數字人民幣生態目前仍存在著反洗錢義務主體及監管責任分工不明確的問題。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反洗錢法》，我國現有的反洗錢義務主體是以金融機構為主，以特定的非金融機構和社會群體為輔。而數字人民幣支付即結算的特點，不需通過任何中介機構，脫離了原有金融機構的管轄范圍。因此，倘若出現某個洗錢行為，由誰負責監管是一個問題。按照現有模式，央行作為整個數字人民幣的發行、鑒定、監管、登記、認證、數據中心等主體方，成為掌握完整交易信息的唯一主體。從邏輯合理性來看，央行理應作為數字人民幣反洗錢義務的主體。

但事實并非如此。數字人民幣的發行和金融風險的防范嚴重依賴是運營機構的商業銀行，運營機構與合作機構需明確各自在數字人民幣業務中的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責任。原則上，運營機構應負責承擔主要責任，而合作機構則需提供必要的信息和配合。運營機構還應對合作機構的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能力進行評估，確保合作機構能有效履行其義務。

因此，在此層面要明確雙層運營體系及2.5層合作機構的反洗錢的客戶盡職調查和交易報告義務，打通運營機構賬戶體系和錢包體系，加強可疑交易監測能力，建立非法數據的識別預警機制，并進一步厘清運營機構和2.5層機構對客戶的反洗錢管理權責范圍，細化數字人民幣流轉的信息維度，實現數字人民幣反洗錢流通監測的閉環。

另一方面，數字人民幣反洗錢仍需要從法律法規上進一步完善。

依據央行的《中國數字人民幣的研發進展白皮書》可知，構建數字人民幣相關制度框架將是接下來的關鍵工作。因此，首先應明確數字人民幣法定貨幣的屬性，充實反洗錢法律基礎。其次在中國人民銀行對反洗錢監管工作統籌協調框架下，先行搭建起圍繞運營機構的數字人民幣反洗錢運行架構，明確運營機構和合作方作為數字人民幣反洗錢的主要義務主體。同時人民銀行還應通過制定規范性文件或部門規章，為數字人民幣反洗錢監管的合法性提供依據，提升執法透明度。

上述提到的《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工作指引》等文件作為行業性規范文件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但仍然需要進一步升級和出臺更具法律效應的政策文件。

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穆長春也曾表示，針對數字人民幣未來的發展需要加強立法并完善頂層制度設計。

包括數字人民幣運營機構需要建立健全客戶信息保護內控制度和客戶信息保護監測工作機制，只有在可能涉及洗錢、恐怖融資和逃稅等違法犯罪交易時，才能申請獲取相關客戶信息進行風險分析及監測，以履行“三反”義務。

以及監管需要完善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反恐怖融資等法規制度。結合FATF的相關原則和數字人民幣的特點，研究并適時出臺數字人民幣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等監管規定。

責任編輯：陳愛